曲春林写意山水画精品
[作者]贾德江主编
古人可以超越,自我也可以超越,甚至人类一切成果都可以超越,但艺术是不可以超越的。因为艺术是智者才情灵性的载体,是本自具足的,所以艺术只能追求,不可以超越。
大德之人把“成就”二字理解为某种外力对自已给予了帮助和影响,从而促成了自己事业的早日成功。如大自然成就了我.时代成就了我.父母成就了我,老师成就了我.朋友成就了我等等。所以,我们在分享成功喜悦的时候,应该常怀感恩之心,时刻不忘外力的帮助和赐予。但“成就”二字也常常被那些好大喜功、阿谀奉承的人们用来标榜自我,如你的成就、我的成就、他的成就如何如何之类。常怀感恩之心的人可为至交。心存私欲的人不可与之交,倘不得已而交,切不可深交。
绘事如同参禅。首先要人宗门视为第-关的“无门关”,而后通过苦修,透过种种无门之门。学画之初,下笔无法,稍有所得,又遇无门关,倘若因此而情性顿生,信心全无,自然是一-事难成。面对许许多多的“无门关”,宗门讲究破“我法二二执"习气。破“我执”,就是淡化人的自私观念:破“法执”,就是摆脱烦恼欲望和思维观念的束缚。因此“二执”是阻碍进取的最核心、最本质的东西。破不得“我法二执”习气,便不能经受诸多诱惑和困难的勘验,就不能透过诸多的无门之门,作品就会像贫血病人的脸,没有一点血色。所以要把读书、习字、作画、清谈、品茗和体察造化自然作为每日必修的作务,当作开启无门关的钥匙,静心研修,用心体味,寒暑不止,一旦通透,其力用便不可思议,受用无穷。我赞成“顿悟”,但决不放弃“渐修”。因为禅的验悟是心悟,更是体悟。
四习画必先读史,不通古今之变,何以借古开今?古今有大成者,必熟读史书而知古鉴今,盈心明目,神思广远深邃,不偏执,不盲从。今人只知挥笔弄墨,专修-一家法,自以为得中华千年之精要,浑不知海之深、天之阔,源流不分,泾渭不明。后世必不以之为然也。
五大藏于小,有生于无。人生-一世,变无常数。故佛有四小不可轻之说:小火星不可轻,小龙不可轻,小王不可轻,小沙弥不可轻。此所谓大非定大,小非定小之理。天道如此,学画之人不可不知。作书画之赏评者.也不可以一时之迹作来日之断,更不可以一时之身价,定一世之画格。
六六祖在韶州大梵寺讲堂讲《般若品》说:“世人终日念般若,不识自性般若,犹如说食不饱,口但说空,不劫不得见性,终无有益。”妙极!我自以为没有一张巧嘴,不能把不好的说成好的,于是,只好信奉那“勤能补拙”的老话了。
七1998年春,我在开封,上学,--位自称社会学家的瑞典女士来到我租用的住所,同来的翻译告诉我,这位社会学家听说这里住了一-位画家,想让我给他画张肖像,作为整个旅行考察的新内容。那时候,有人客气地称你是画家,哪里还好意恩有推托的理由。于是,我画了素描肖像给她。交谈中,社会学家说她的弟弟是学艺术设计的,是设计家,妹妹是弹钢琴的音乐家。我想,一个三十出头的人,她的弟弟、妹妹最多也就二十几岁,怎么就都成“家”了呢?怪不得我们知道那么多外国的“家”,像达.芬奇、梵高、毕加索、舒伯特...几乎在中国家喻户晓,老少皆知,而且,我们闲侃起来,比谈论自家的老祖宗们更兴奋、更骄傲。我当时也提到了董其昌和八大山人,没想到翻译竟告诉社会学家董其昌是宋代的书法家,至于“八大善人”他说他也摘不清楚是哪八个“善”人。我脑子里有了很多疑感,我们的老祖宗们为什么一-定要标榜-种叫“谦虚”的美德呢?“谦虚”得竞连自家人都不晓得有没有值得骄傲的家底说给外国人知道。这几年,情况猛然有了许多变化,什么“巨匠”、“大师”之类的美誉,-抓-大把,别人不以为然,自己便拿来受用。用在画册上更是印得比书的名字还大,比起什么“家”来得更见效应,“家”字自然就显得无力苍白了许多。还有一些聪明人在“家”前面加个“大”字,于是“大家”便又出现了。我想,这一回总算该让那些外国人开开眼了吧!
八中国画的根本全在一一个“意”字,究其所然,我以为,“意”可三分为人意、物意、笔意。其中尤以“人意”为重。人意,依于情而源于文心,非读书万卷,行路千里而不能得。物意,乃万物之本有,孕于造化,非文心而不可察,至于笔意,清代郑绩的《梦幻居画学简明。论意篇》不可不读。笔墨之技在手,笔墨之意在心,二者相离,心手相错,断不能得“意”之一二,我辈学人不可不知。
九 “境界”是国人格外看重的一一个美学概念。唐代诗人王昌龄在《诗格》中,把诗分为三种境界:物境、情境和意境。王国维认为境界应该包括情感与景物两方面。当代津门名家霍春阳先生说:“境'是指人的精神所达到的万物归--的无对之境,是圆通的,天人合-的,中庸中正的。”都是精辟明了的论述。我觉得,“境”既然是精神的,就应该高于生活又合乎自然的:既然是“人的精神”的,也就应该是有“界”的。完全照搬自然或一味谬撰、脱离生活都是不可取的,也不符合国人的审美习惯。
十温火炼焦、烈火炼钢。无论什么事,目标一旦确定,各方面的努力都要把握一个度,火候不够不行,过分偏执了也不行。有种说法叫“不择手段”,我极不赞成。且不说为人处世,单将此法引入绘画创作就不敢苟同。如论画讲“六法”,气韵气动为“六法”总纲,自然气韵越生动越好,但骨法用笔、应物象形、随类赋彩.经营位置、传移模写五法都应该依据总纲,掌握好火候,否则气韵不周,难入化境。至于自家面目,太温则不达,太烈则狂野,古人称之为“野狐禅”,皆不能人目赏心。
“景少意长”是“意境”美最典型的一一个特征。这个“景"并不单纯指画中的景物,也包括笔墨元素间有意无意中的自由组合。它强调画面实景的单纯性,要求紧紧抓住事物的本质,选取生活中最动人最有意义的部分,“以少少许胜多多许”。
十二好的技法可以酝酿“意境"美,但一味地玩弄笔墨技法,必定陷人“以技碍意”的僵局。
十三俗话说:人贵直、文贵曲。艺术最忌平而直,最宜有起伏、见曲折。中国人喜欢让人“寂然凝虑,思接千载:悄焉动容,视通万里”的东西,对那些“一-望即了”的作品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。
十四当下中国绘画的多元格局不仅印证了“末日论”的浅薄,也反证出了约定成俗的传统审美习惯极为强盛的生命力。我反对用“柔弱”这个词汇来形容当前民族文化的状态。我们民族的特质应该是具有柔韧性的。“柔”可以是柔弱,也可以是柔和;“韧”则尤其具有包容性和持久性。尽管强势的外来文化显得一时难以抵御,只要我们有信心,依照时代的要求,批判地继承而取其精华,批判地吸收而明辨优劣,外来的终究将为韧性所包容。唐代佛教美术的世俗化和民族化倾向就是很好的例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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