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前位置:首页 > 易经术数 > 正文

吕祖 留下的仙迹诗

仙迹诗不同于游仙诗

不是写人们对神仙生活的向往

而是写仙人的济世度人情怀

如吕祖诗云:“炉养丹砂鬓不斑,假将名利住人间”、“经卷葫芦并拄杖,依旧担入旧江南”。

因为得道之人并不满足自身飞升,志在引度有缘,也就是结交悟道之士,寻访并点化潜在的仙人:“回首便归天上去,愿将甘雨救焦氓”、“还丹功满未朝天,且向人间度有缘”。

值得注意的是,此类诗特别强调神仙世界与人类社会相同的道德标准:”天涯海角人求我,行到天涯不见人。忠孝义慈行方便,不须求我自然真。“

其《题齐州李希遇诗》亦云:”少饮欺心酒,休贪不义财。福因慈善得,祸向奸巧来。“简言之,就是保持真我,保持童心,坚持自我修养。

”先生先生莫外求,道要人传剑要收。今日相逢江海畔,一杯村酒劝君休。“这里所说的“休”,主要是指泯灭名利之心,安心修炼自身涵养,顺应自然。

对于名利,吕祖诗作连连表示厌弃,认为这是修习正道的前提。如云:“浮名浮利两何堪,回首归山味转甘”;“无名无利任优游,遇酒逢歌且唱酬”、“世上何人会此言,休将名利挂心田”、“割断繁华掉却荣,便从初得是长生”、“无心独坐转黄庭,不逐时流入利名”。

因此,此类诗作咏写的理想生活情境,并非出世的仙山琼阁,而是人间的清幽之地。修道尽管依然居住在人间,但又远离尘世,有闲逸之趣,无喧嚣之扰:”硏倒葫芦掉却琴,倒行直上卧牛岑。水飞石上迸如雪,立地看天坐地吟。“

据《全唐诗》和《宋诗纪事》记载,唐末大将钟弱翁在平凉任统帅时,有一个道士领着一个牧童见访,钟弱翁请道士以《牧童》为题咏诗,道士大笑说:“不烦我语,是儿能之”。于是牧童口占一绝,因出自吕洞宾的吩咐,诗中对闲逸生活的向往,完全可作为吕洞宾本人的理想来看:

草铺横野六七里,笛弄晚风三四声。

归来饱饭黄昏后,不脱蓑衣卧月明。

如此洒脱,如此安闲,确实令人艳羡。但是,为了警世、劝世,吕洞宾有时又到处显露行迹,甚至特别提醒世人,作为仙人,尽管没有被人当面识破,他却已经留下了信物或神迹,如《绍兴道会》云:

偶乘青帝出蓬莱,剑戟峥嵘遍九垓。

我在目前人不识,为留一笠莫沉埋。

此诗大意说,自己乘着春色来到人间,并未让凡人认出;但为了警醒世人,自己特意留下斗笠一顶“挂于壁”,而且“无挂笠之物而不坠”,略显神通,提醒凡众不要沉迷于追名逐利之中,应该多想想如何长生视久。

另有一些仙迹诗,则安于不被人知,更多一些飘逸潇洒:”宫门一闲人,临水凭栏立。无人知我来,朱顶鹤声急。“正因不被人知,也就多了几许苍凉清寂,以致带有岁月的沧桑落寞,如:”黄鹤楼前吹笛时,白苹红蓼满江湄。衷情欲诉谁能会?惟有清风明月知。“

这类诗中,以《朗州戏笔二首》最有名,兹录其二:

数年不到鼎城游,反掌俄经八十秋。

刘氏宅为张氏宅,谢家楼作李家楼。

千金公子皆空手,三岁孩儿尽白头。

惟有两般依旧在,青山长秀水长流。

这种今昔对比的观照,很有哲理意味。与自然对比,人类的个体生命实在短暂得很,仅仅过了八十年,“青山长秀水长流”,人世间已面目全非。就人世来说,以往的印象,成为今日观照的对比物;那么,今日的印象,能否成为未来某日的观照对比物呢?

正如“三岁孩儿尽白头”一样,每个个体都有可能成为他人的观照物,但被人观照和观照他人,是完全不同的体验,谁不想成为观照的主体,而让他人成为被观照的客体呢?

但漫漫的时间长河,有谁能经常涉足呢?只有超世的神仙,才能不断成为入世的观照主体。仙迹诗的根本意义,正在于这种以超世的形态,写照人间世相;以不变的主体,观照变幻的人世。

传说中吕洞宾行经次数最多的地方,大概要算岳阳楼了;关于岳阳楼的仙迹诗,传下来的自然也较多较著名,如:“朝游北岳暮苍梧,袖里青蛇胆气粗。三入岳阳人不识,朗吟飞过洞庭湖。”前引《闲题》,也是游历岳阳为“无限世人不识我”而作。

又有一次,则是在岳阳楼主动显身,以致引得见到他的地方官撰诗一首相赠(按:此诗《全唐诗》收在“吕岩”名下,其实应当依从《宋诗纪事》,系于滕子京,即滕宗谅的名下):

华州回道人,来到岳阳城。

别我游何处?秋空一剑横。

这里特别值得注意的是,诗中将“剑”与吕洞宾联系在一起。事实上,此类仙迹诗最让人看重的一点,正与“剑”相关。它不是普通的游仙形象,也不是飘逸的书生相貌,而是宛如剑客的英姿。

神仙好似侠客,有为人间铲除不平的气概:“先生先生貌狞恶,拔剑当空气云错。连喝三回急急去,然空里人头落。”"庞眉斗竖恶精神,万里腾空一踊身。背上匣中三尺剑,为天且示不平人!"这样的仙家形象,与贾岛《剑客》诗所咏“十年磨一剑,霜刃未曾试。今日把示君,可有不平事?”几乎如出一辙。

出世的仙人,竟也有慷慨儒生的豪迈意气!其《化江南简寂道士侯用晦磨剑》(一作《磨剑赠侯道士》)更显得杀气峥嵘:

欲整锋芒敢惮劳?凌晨开匣玉龙嗥。

手中气概冰三尺,石上精神蛇一条。

奸血默随流水去,凶豪今逐渍痕消。

削平浮世不平事,与尔相将上九霄。

可见,在诗人看来,修行的完成,与剑客的功业是同步的。只有“削平浮世不平事”,才能“与尔相将上九霄”。反过来说,修行的结束,也应当是剑客行为的开始:

发头滴血眼如环,吐气云生怒世间。

争耐不平千古事,须期一诀荡凶顽。

蛟龙斩处翻江海,暴虎除时拔远山。

为灭世情兼负义,剑光猩染点红斑。

据《中国神仙大全》记载:“洞宾南游到沣水之上,登庐山钟楼时,与祝融君相遇。祝融君便传授给他天遁剑法。”吕洞宾诗中亦咏及此事:“昔年曾遇火龙君,一剑相传伴此身。天地山河从结沫,星辰日月任停轮。须知本性绵多劫,空向人间历万春。昨夜钟离传一语,六天宫殿欲成尘。”

祝融君(即火龙君)传其剑法的目的,并非只是用来铲除人间的不平,更是是为了助其修行,当时曾言:“我是火龙真君,过去曾持此剑斩杀邪魔,现赠给您斩断烦恼”。

吕洞宾还有一类诗作,即赠答诗。其交往的对象大体有两类,一是有仙缘者,二是属凡人者。与有仙缘者的赠答之作,近于丹道功法诗;与凡人赠答的诗作,则近于仙迹诗,不过是向世人偶露真容,显示仙家的灵异而已。

这样的赠答对象,自然是在人间的地位越高,影响也越大,所以不乏帝王和权贵。如《徽宗斋会》、《七夕》(赠权臣吕惠卿)、《书与胡咏之》实是“为我以此寄章公”,即写给相国章惇的诗)等,其中特别有名的是宋朝张天觉为相之日,有幽缕道人及门求施,公不知礼敬,因戏问道人有何仙术,道人答以能捏土为香,公请试为之,须臾烟罢,道人不见,但留诗于案上。

云:

捏土为香事有因,世间宜假不宜真。

皇朝宰相张天觉,天下云游吕洞宾。

这首诗好似讲述一个教训不信道者的小故事,嘲弄了因社会地位不平等而歪曲了的人际关系,以仙人的身份傲然对抗俗世的权贵,在游戏人间的笔墨中,透露出几许清高儒士的傲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