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前位置:首页 > 文化传统 > 正文

南宋史书《丁未录》如何评说王安石?丨202311-75(总第2539期)

宋神宗治平四年(1067)的九月,王安石从知江宁府任上被召为翰林学士,由此开始了近十年的执政生涯。他主导的变法改革,也使其成为宋朝极具争议性的人物,收获了数不尽的赞誉和非议。

南宋史学家李丙在他撰写的编年体史书《丁未录》中,将王安石出任翰林学士这件事放在卷首,围绕着王安石主政变法及北宋中后期政局的变化展开了全面的梳理。

《丁未录辑考》(中国史学基本典籍丛刊)

[南宋]李丙 撰 尹承辑考

让人感到好奇的是,这部编年史为何用干支命名?又为何要从王安石变法开始写起?

这要从南宋朝廷反思靖康之变说起。建炎三年(1129)六月三日,赵鼎上疏云“自熙宁间王安石用事,肆为纷更,祖宗之法扫地,而生民始病。至崇宁初,蔡京托名绍述,尽祖安石之政,以致大患”。批评王安石的声音并不少见,但赵鼎指向的矛头却与以往不同,这篇奏疏将北宋灭亡之罪追咎在王安石身上。王安石也因此罢配享神宗庙庭。

谁来承担国破家亡的罪责?蔡京以及他所尊崇的王安石,逐渐被人们视作罪魁祸首,成为了一种社会舆论。北宋亡国之痛促使着人们回顾历史,“伤时感事,忠愤所激,据所闻见,笔而为记录者无虑数百家”。

王安石画像

在南宋广泛反思亡国根源的氛围之下,《丁未录》作为宋代的一部本朝史著作横空出世,全面检讨王安石变法至靖康之变六十年间的史事。书名中的“丁未”也与当时社会流行的谶纬思想密切相关。

丙午、丁未之岁,中国遇此辄有变故,非祸生于内,则夷狄外侮。……治平丁未,王安石入朝,愲乱宗社。靖康丙午,都城受围,逮于丁未,汴失守矣。淳熙丁未,高宗上仙。总而言之,大抵丁未之灾,又惨于丙午,昭昭天象,见于运行,非人力之所能为也。(洪迈《容斋随笔》)

从治平四年(丁未)王安石入京任翰林学士,到靖康元年(丙午)汴京陷落,恰满一个甲子,与“逢丁未年辄有灾难”的神秘论调若合符契。李丙在撰写此书时,便以“丁未”这一具有神秘内涵的干支作为书名。此书分上中下三帙,上帙起于王安石为翰林学士,结束于神宗逝世,变法中止。中帙起于高太后召吕公著为侍读,止于高太后神主祔庙,“元祐更化”进入历史。下帙起于绍圣元年李清臣出进士策题,终于靖康元年诛童贯。全书分帙情况表明王安石变法葬送了宋朝国祚的撰述倾向,反映出南宋社会广为流行的反王安石情绪。

作者李丙采录了许多私家材料,我们在《朱子语类》中注意到朱熹说“东坡荐秦少游,后为人所论,他书不载,只《丁未录》上有”。此书保存的资料十分珍贵,足令其在南宋史书修撰上占有一席之地。《丁未录》一书共二百卷,“议论更革,往往编年,该载殆备”。宋孝宗乾道七年(1171),国史院修撰神宗、哲宗、徽宗、钦宗四朝国史,周必大以文字散佚、考证甚艰为由,提议抄录《丁未录》一份,以助修国史。次年,李丙上呈《丁未录》,朝廷特诏改京官。

《丁未录》是南宋前期史学兴起的体现,在这股书写本朝史的潮流中,涌现出了大量记述北宋九朝和南宋中兴的史学巨著。如南宋陈均撰写北宋史事的《皇朝编年纲目备要》和南宋高宗、孝宗两朝的《中兴两朝编年纲目》。这些史书通过历史经验教训,思考宋金形势,期待着有朝一日恢复故土。

南宋比较重要的几部北宋史书,如《东都事略》《九朝通略》等,成书时间皆晚于《丁未录》。《丁未录》的出现为后来编写神宗至钦宗朝史事的著作提供了参考,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《宋宰辅编年录》等几部重要的史书就资取了《丁未录》的资料。

史书修撰可以反映修史者的政治态度,陈均在《中兴两朝编年纲目》一书中就收录了很多主战派如李纲、张浚等人反对遣使议和的奏疏,表明了作者主张抗金、反对割地求和的政治倾向。到宋宁宗嘉泰年间,官方对于私人修史态度发生了转变。

秦丞相既主和议,始有私史之禁。……近岁私史益多,郡国皆锓本,人竞传之。嘉泰二年春,言者因奏禁私史,且请取李文简《续通鉴长编》、王季平《东都事略》、熊子复《九朝通略》、李丙《丁未录》及诸家传等书,下史官考订,或有裨于公议,乞即存留,不许刊行,其余悉皆禁绝,违者坐之。(李心传《建炎以来朝野杂记》)

《丁未录》遭禁,不许刊行,传播受到限制,到元代中期修宋、辽、金史时已需要购求搜访此书。明清时期,《丁未录》仅存散帙。李丙编撰的《丁未录》聚焦于王安石变法及其后政局的发展,收载了大量制诏和奏疏,遇到重要人物的逝世还附有碑志行状,保留了大量珍贵的史料,对于我们研究北宋中后期历史有很大的帮助。

北宋重要史料《丁未录》全面辑校整理

王安石变法至靖康之变的检讨史

《丁未录辑考》(中国史学基本典籍丛刊)

[南宋]李丙 撰 尹承 辑考

繁体竖排

32开平装

978-7-101-16352-0

85.00元

内容简介

南宋李丙撰《丁未录》二百卷,是记载北宋后期宋神宗治平四年(1067)到宋钦宗靖康元年(1126)间史事的编年体史书。《丁未录》主要取材于私家所撰文集、笔记、碑传等著作,保存了北宋后期的若干独家史料,南宋孝宗朝曾被官方取以助修国史。该书在南宋时期流传颇广,多有重要史书及类书征引。到明代以后,此书逐渐散佚。

整理者利用《国朝册府画一元龟》《宋宰辅编年录》等宋元文献,钩索编缀,逐条考辨。《丁未录》除分帙起止,今已不详其卷次编排。本次辑录仿原书体例,分上中下三帙,按年系缀,并附载制诏章疏和碑传行状,恢复了《丁未录》的部分面貌。

作者简介

李丙,字仲南,邵武军光泽县(今福建省光泽县)人,南宋前期史家、收藏家,撰有《丁未录》《丙申录》《集古录》等书,今皆佚。

尹承,山东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副教授,主要研究方向为唐宋礼制和文献学。

内页欣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