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直很困惑,也一直想知道,己卯本《红楼梦》抄本中的乾隆竹纸,究竟是什么样子的。
新红学三块基石之一的己卯本,按说起码经过五次抄写和补抄。一是所谓乾隆嘉庆年间,怡亲王府组织人抄写的,二是武裕庵补抄的六十七回等,三是陶洙在1936年补抄的部分,四是陶洙在1947年补抄的部分,五是陶洙在1949年补抄的部分。
如果己卯本是五次抄写而成的,从乾隆嘉庆年间,或者道光咸丰年间,一直到1936年,再到1947年,1949年,这么长的时间跨度,那么己卯本本身纸张和墨色肯定存在较大差异。
据说国家图书馆对阅览古籍善本控制很严,需要审批,需要办理一定的手续,能看到原抄本者不多。所以一直和己卯本无缘。希望以后能有机会一睹芳容,一睹庐山真面目,一睹藏在闺中吾未识的己卯本。
现在看不到似乎还不要紧。来日方长。因为尽管很多人现在还没看到过,以后可能也看不到,但是有很多人疾足先得,一些专家学者替大家看过了。他们都是火眼金睛,估计没什么问题。
例如,冯其庸先生在《论庚辰本》中说:“这次看了庚辰本原抄本以后,一个突出的印象,是此本用的纸张、与己卯本的纸张一模一样,不仅都是乾隆竹纸,而且它因年久以后黄脆的程度看来也差不多,这种情况,使人会明显地感到,这两部抄本,确是在差不很多的时间内抄的。”
冯其庸先生还说过:我曾见过此本(指甲戌本)的原件,纸张黄脆,是乾隆竹纸,与己卯、庚辰本基本上一样,但似还要更旧些。”(《我与(红楼梦)》)
冯其庸先生还《论庚辰本》中说过:“由于庚辰本七回卷末的这张夹条的发现,它更加有力地证实了我的推测,己卯本和庚辰本两个抄本,曾经被一个人收藏过,或者这两书的藏主是关系非常密切的,否则不可能在这两部书上有同一个人的笔迹。”
冯其庸先生在《三论庚辰本》中说:“庚辰本是乾隆二十五年的钞本,此时曹雪芹亦健在。经研究,庚辰本是据己卯本抄的。其抄定年代,虽不能完全确定,但总在乾隆二十五年以后若干年,因此本的用纸与己卯本完全一样。己卯本、庚辰本都是多人合抄本,其中参加抄己卯本的人,有两人又参加了抄庚辰本。”
他说得非常正确,庚辰本和己卯本都曾在陶洙手里。两书都有陶洙等人的共同笔迹。
有以下证人证言证据可以作证:
《邓之诚文史札记》:“民国二十五年十一月二十日小陶(陶洙)来,以《脂砚斋重评石头记》见示。大约脂砚即曹雪芹以宝玉自命者”。“脂砚即曹雪芹”这几个字,证明此本是庚辰本。
1936年,陶洙在《已卯本》里写了三条题记,说明他“照庚辰本”校改了《已卯本》。
这三条题记是:①依“庚辰本校讫。丙子三月。”(写在《已卯本》第三十回回末。)②“此本照庚辰本校讫。廿五年丙子三月。”(写在《已卯本》第三十一回至四十回回目页。)③“三十六至四十回,庚辰本校讫。廿五年丙子三月”(写在《已卯本》第四十回回末。)
1947年,陶洙写在《已卯本》中的题记说:“庚辰本八十回,内缺六十四、六十七两回……,丁亥春记于沪上忆园时年七十。”
1949年,陶洙于《已卯本》内写的题记道:“此已卯本缺第三册(二十一至三十回)、第五册(四十一至五十回)、第六册(五十一回至六十回)、第八册(七十一回至八十回);又第一回首残(三页半)、第十回残(一页半),均用庚辰本钞补,因庚辰本每页字数、款式均相同也………,已丑人日记于安平里忆园。”
已丑人日是指1949年正月初七,这天立春。
周绍良和曹立波女士解释说:“1950年,可能是庚辰本,因为我那时只有庚辰本。是原本还是晒蓝本,我记不清了,因为原本也在我手里呆过。庚辰本的原本,(19)47、(19)48年以前在我伯父家。
周绍良曾经帮助陶洙“抄写”、“制造”了一本《红楼梦》抄本,以240元的价格卖给了北师大,他说:“我也不是存心要补,我是随手看到给补上的”、“(陶洙)抄书的本领很大,抄过很多善本书。我们请他补书,给他点儿钱,他很穷”。
好了,如果冯其庸先生先生目测没错,如果上面的证人证言证据没错,那么足以证明以下结论:
庚辰本、己卯本都曾在陶洙手里保存多年。己卯本是陶洙根据庚辰本补抄而成的。己卯本抄补时间跨度较大。
但是己卯本、庚辰本所用竹纸一模一样,都是乾隆竹纸,黄脆程度差不多,却完全证明了一个相反的结论,己卯本和庚辰本抄写补写时间跨度根本不大。
己卯本就是庚辰本出现时间1932年左右,到1936,至1949年的抄写产物。己卯本不可能留存十几回空白的竹纸原纸,等陶洙补抄。如果己卯本是乾隆到咸丰,再到1936-1949抄写的,本身乾隆竹纸也会有很大差异,不会一模一样。
如果能够锁定这个结论,那么庚辰本抄写时间也不会太久远。庚辰本抄写时间就是庚辰本的出现时间,1932年左右。
乌云遮不住太阳,我们会逐渐接近真相!(吴修安)